2000年12月12日 星期二

[Book]《X的生與死》-前bass手taiji著

轉載自:http://www.douban.com/note/179177014/

《X的生與死》-前bass手taiji著


引言:「X的生與死」這本著作是由原X貝斯手TAIJI所寫的。可以這麼說,沒有人比X自己更加瞭解他們自己了,TAIJI以平實近人的語句,自然而真實的記載了X時期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。因此出版後受到X樂迷的廣泛歡迎。由於很多原因,TAIJI這個重要而狂妄的傢伙我們瞭解得很少,通過這本著作,我們可以在和TAIJI一起回憶那珍貴時光的同時,更深一步加深對X奠基者之一的——澤田泰司這個人的瞭解。



「部屋」的文檔區自去年來就收載了此書第三章的文章,今年夏休將新的資料歸類收集完備,便重新整理完整。花了大量的精力打字,可以說是相當辛勞的漫長工程,期間並沒有向大家透露計畫或者進度,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,也耗盡了cat全部的精力,只希望和喜歡X的各位共同分享。



現在請進入TAIJI的X時代……  

致好友HIDE(追悼詞)


地平線的彼岸是白色的雲朵


眺望著某人的我啊,


讓寂廖的波浪來終止心的呼喊,


天空中浮現的是他的笑臉,


正在宇宙中飛翔呢……這訊息。


在我夢中出現。



在冷風中想要隱藏心中的寂寞,


駕著機車,嗖的飛馳


雖然季節流轉而至


卻無法把你忘卻,永遠地……


天空中浮現的是他的笑臉,


正快樂地做著音樂呢……這訊息。


在我夢中出現


想要一起完成探索靈魂的旅程


想要一起架起,來源於音樂本身的音樂之橋。



序言



  TAIJI,澤田泰司這個人,究竟有誰是真正瞭解他的呢?也許,我並不是那種看上去很偉大,能出版什麼書的人吧!事實上,前段時間的我,連人的存在感都開始消失了,只是個流浪者而已。


  退出了X,使我的人生越來越墮落。


  無論待在哪裡,不知為何心情都無法平靜。


  我想是某處的發條,有一根斷掉了吧!


  身心都像鏽掉了一樣,靜靜地一動也不動。


  這根發條,老實說,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。


  雖然只有這麼一根,卻無論如何都要除掉這鏽跡。


  注入了多少以希望為名的潤滑油,


  我一直在擦著這鏽跡。


  一直到現在這生銹的沉重身體閃閃發光地重生,其間還需要不斷地繼續努力。


  接下來,只是在尋找我遺忘在某處的發條。


  一邊收集著一個一個剝落的發條的碎片,


  我繼續著尋找發條的旅程。


  所以我現在這些碎片終於--


  通過我的手,成佛的時候到了。


  這同時也不外乎是送給在宇宙中自由飛翔的好友HIDE的鎮魂曲。





Chapter 1 哭泣的HIDE
1.1 初遇HIDE


我第一次和HIDE相遇是在神樂一個叫「explosion」的live house。我當時只有17歲,在一個叫「dimension」的樂隊。HIDE這邊,則是率領著一支叫「saber tiger」傳奇色彩的樂隊。
我事先就拜託了explosion的店長:「想和saber tiger同台演出。」後來總算實現了。因為我以前就很關注HIDE率領的saber tiger,自然想和他們同台演出,即使是作為客人也想好好看一下呢!我記得確實是在那時,連電視臺也來拍攝和採訪過。 表演結束後,HIDE過來和我搭話:「你這個頭,真是帥呆了呢!頭髮真是十分的棒!」
當時的我,金髮像刺蝟一樣豎著,留著有點過激的髮型。受到HIDE這樣評價的我,當時看了saber tiger那又酷又具爆發力的演奏而入神,於是只這樣說到: 「很棒的演出!其它樂隊都會被征服的。」 說實話,我們dimension也被saber tiger征服了。 那時候,我和HIDE只是稍稍談了談,連電話號碼也都沒有交換。

偶然與HIDE再次相會,是在兩年之後的事了。我參加YOSHIKI朋友樂隊的演出,HIDE也出現在那裡。 YOSHIKI、TOSHI已經開始X的活動。當然我和HIDE此時還沒有加入,而當時的X已經在地下音樂界相當有名。他們在舞臺上的行為總是表現火爆,有著過激的表演,所以成為眾人議論的話題。 最初與HIDE相會時,覺得他是個"沉默的男人"。在這次參加的酒席上,他同樣也只是一直在默默地喝著酒。於是我也不停地喝酒。不知不覺中,我和HIDE開始了關於喜歡的樂隊的話題。 「喜歡什麼樂隊呢?」我問到。 「以前的樂隊啊。」HIDE這樣說著舉出了T-lex、stephen·wolf、Dobee·Blazaze等等。這些實際上也是我喜歡的樂隊,兩人意見一致所以又繼續交談了下去。 「我覺得Read·Tsepling中John·Pual·Jonhns很厲害。」 「不,我覺得John·Dornam更厲害。」

再次遇見HIDE,和他談了許多之後覺得他是個細膩的男人,是個非常有自我的男人。 比如,說道喜歡的藝術家,不只是就Tsepling來說Tsepling這個樂隊,而是考慮John·Bornam怎樣和John·Pual·Jonhns怎樣。此外,在對於水準很差的人是否討厭的問題上,覺得想表達的東西即使不一定水準很高也是可以接受的。HIDE是帶有一點哲學性的,具有反體制主義味道的思想。 他可以說是個具有朋克思維的人。是個很酷的理論家,頭腦很好,善於惹人發笑。但是,不喜歡的人又是不會去接近的,以致兩者最終也不會有任何關聯。

那個時候仍舊沒有互相詢問聯繫地址。說起來,是因為只要通過YOSHIKI,兩人什麼時候還是會有機會再見面的吧! 那時,和YOSHIKI、TOSHI、HIDE一起去吃面。在池袋的錄音棚有家便宜的飲食店,經常會去那裡。 但是,沒有一起去喝過酒,因為都會以胡鬧告終。

1.2 先行者HIDE
X中和我在音樂方面的志向最合拍的是HIDE。 比如說,在對一首曲子三中編曲的考慮上,當被問哪個好的時候,和我意見一致的差不多都是HIDE。雖然表現方式不同,但是感性上有著諸多的相似之處,我們很合。 這和YOSHIKI和TOSHI相反,我們都討厭用搖滾作那種鋼琴的敘事曲,有著那種想做更具有攻擊性的搖滾的心情。

我經常會向隊員提出很多要求,也說了很多囉嗦的話。但難以想像的是,我從來沒有對HIDE提出過什麼要求,更沒有說過不滿的話。甚至,對隊員說,要以HIDE的音樂為中心,做出相應的效果來演奏。 總之,HIDE的吉他會彈出一種特別的聲音,致使我至今還是很喜歡他所作的音樂。

說道技巧的話,能做成那樣或別的什麼,拿手的話,那程度已像個藝術家了。但即便如此,HIDE仍十分重視怎樣能使曲子達到最生動而進行著探索。 所以,我作出了貝斯最易彈奏的曲子。這一定是在感性上和我十分相似的緣故吧! 接下來的進程中,「這樣做吧……」雖然沒有經過此類的討論,做出的東西卻意外地十分吻合。實際上,讓我吃驚感歎到:「阿,能做好這種風格的作品啊~」的,是像「Jealousy」等等作品裡就經常有這樣吻合的東西存在。

即使是在我們有著相當自信的編曲方面,HIDE也表現地異常突出。對於我隨手彈出的東西,他也能做出100%生動的編排。我深深感到他擁有能應付任何東西的能力。

不論從哪方面來看,對於我在80年代的一些想法,HIDE總是先行一步。這大概是他預知時代的關係吧!因此,我們倆也許也會有看法不同的地方。 比如,有時經常會有排練時無法理解,事後對HIDE的編曲又會發出「啊,原來是這樣的啊。」的感歎的情況。 對這樣的HIDE報以尊敬的不僅僅是我,其它隊員也是如此,可以說,HIDE是樂隊背後的隊長。 作為隊長的YOSHIKI問到: 「那麼,HIDE覺得應該用什麼風格?」 HIDE如果回答「這樣好不好呢?」大家就都會接受。也許可以說HIDE是X的中心顧問吧!

在討論的時候,HIDE總是先聽取別人的意見,再說出自己的想法。雖是理論家,卻不會壓倒性的攻破對方的論點,而是忽然用一句話,道出說服力極強的語句。 另一方面,如果我做的編曲很好的話,他則會表現出很誇張的回應,他就是這樣的男子啊!
但是,也許是覺得不可思議吧,和HIDE私下相處的時間是不怎麼有的。 我無論怎麼說,都是想獨立思考事物的那種人,所以寧可與X以外的人廣泛交流,以便吸取些更好的東西。因而和HIDE一起外出,相約喝酒之類的情況幾乎從未發生過。 只是有那麼一次,HIDE曾來我家玩。 當然,從白天開始一直在喝酒,兩人邊彈著吉他,邊討論著諸如:「這裡的編曲該怎麼樣呢?」之類的話題。但是這期間,對於HIDE說的內容,我漸漸說不出什麼話來。
總之,HIDE的話很深奧。不是難應付或不合道理,是深奧。這不僅限於音樂,其它方面也一樣。比如說,就看某部電影的感想而言,我也會變得無話可說。 這個時候我怎麼辦呢?我只有苦笑著飲酒彈吉他來混過去。

1.3巡演中失去控制的HIDE
開始在全國各地的巡演了,X惹了很多麻煩。發生的事故中,想說說特別留有記憶的軼事。

那是還存在著叫Joe·scar·wocase和ziggy樂隊的時候。X參加了除了他們還有很多樂隊參加的聯合野外音樂會的演出。
演出的樂隊都住在同一家酒店,我一天晚上,同ziggy的貝斯手一起在酒店的休息室裡喝酒。 突然看見,HIDE也在這間休息室裡,並且正在和ziggy的主唱M一起喝酒。 M這個人,平時是不錯的,但一碰酒精就會突然態度大變。所以看到HIDE和M一起喝酒,我就想:「這太危險了!」 接下來的兩個人開始爭論起來。HIDE也是那種失去控制就無法處理的性格,所以可以預見就要演變成火上澆油的局面了。 爭論最終發展為打架,無法收手的HIDE推開上前阻止的工作人員,拿起附近的滅火器,在休息室裡傾倒一空。 那真是十分厲害,如果說當時酒店的情況已是亂七八糟絕對是一點也不為過。而決定從第二年開始,只有X被安排在別的酒店住,一定也是這個原因吧!

北海道巡演的時候,也有發生過這類的事。 我在酒店睡著了,那是夜裡的二、三點吧!聽到從樓下傳來了用著像黑社會一樣的語氣叫喊的聲音。實在是越來越吵,變得無法忍受,於是我決定去看看怎麼回事。下去一看,在大廳裡,有誰正與服務台的人發生爭執。

那個人正是爛醉如泥的HIDE。 「不行,我要殺了你!」 記得當時HIDE這樣叫著。 話音剛落,HIDE便舉起了拳頭。 我以為HIDE要殺了服務台的人,誰知HIDE突然豎起食指和中指,對著服務台那人的兩個鼻孔,從下往上猛地插入。 我對這突發的情況一邊驚歎道: 「這是什麼事啊!」一邊拼命狂笑。我想HIDE當時一定是:雖然腦子裡想著要殺了對方,到了眼前又困惑了,所以急中生智就決定用手指插鼻孔了吧! 儘管這樣,要在一瞬間把手指插入鼻孔,是比打人還難的。於是這邊的那個服務台的人,面對被手指插著鼻孔的這種狀態,只能一味地叫著: 「住手!住手!」 結果,我拉住HIDE把手指從鼻孔裡拔出來,制止了這件事。究竟什麼是起因呢,到現在也不知道。

其實我也不是個很講道理的人,然而儘管是面對這樣容易失去控制的HIDE,我們倆卻還是從來沒打過架。HIDE的話,雖然很想找我打架,我卻完全不去回應,總是表現地比較冷靜。HIDE抓住我胸襟,擺出要打架的姿勢的瞬間,我會很好回避道:「好好,等一下,等一下,再喝點酒!」 因為我不接受挑撥,HIDE完全沒辦法生氣,在覺得沒意思後也就住了手。

大概,HIDE也希望我一塊兒來發火胡來吧! 但是,連我也一起發火的話就麻煩了。因為在我、HIDE、YOSHIKI中存在著所謂的「三人同盟」,所以這樣是不行的。我失去控制時,HIDE就控制住局面,HIDE失去控制時,我就控制住局面,YOSHIKI失控時,則我和HIDE一起控制住局面,就是這樣的。

但是,也有能讓這樣的HIDE害怕的強大“敵人”,那就是蟑螂。HIDE是怕所有的昆蟲的,這其中最怕蟑螂,總是到處亂逃。 在錄音相同的演奏時,也要完全確定蟑螂是不存在的,所以排練往往被中斷。

1.4 離開之前哭泣的HIDE
我退出X是很突然是事。
現在想想,大家在我不在時,一定已經談論過這件事了。我想是YOSHIKI做了代表者,來告知讓我退出的!準確的說,我想是91年12月上旬的吧!只有我和YOSHIKI兩人在房間裡,進行了一次談話。之後迎來了92年1月7日的東京巨蛋演出。

作為X一員的我最後的演出結束了,隊員面對演出會場相對無言。但是大家到了這步什麼都沒有對我說,離別的話也沒有說。然而,即使不能和隊員聚集在一起處,卻還是和各位有關聯的人一起喝了酒。一定是大家都瞭解我的心情,因而什麼都不必說了吧!

但是後來聽說了這樣的事。91年的除夕,X在NHK的紅白中演出後,HIDE打開窗,一個人邊向外眺望,邊流下了眼淚。聽到這個消息,我的腦中一片空白,同時我大腦中浮現的像走馬燈般的回憶也全都消失了。
我離開X後,和HIDE相互間的工作日都不太方便,兩人的聯絡也明顯的減少了。同時我又開始了loudness的活動,所以跟他之間幾乎變得都沒有什麼交流了。
儘管這樣,我一直關注著HIDE。特別是X-Japan的活動停止後,開始個人活動的HIDE,我覺得比以前更有型了。實際上,我因為沒有再遇到HIDE,而不知道他在性格上有什麼改變,但嶄新地映入我眼簾的是,他用嶄新的意念來表現“自我”的姿態。因為在X中不是隊長,壓抑的地方多多少少總是有的。他從來沒有說出過「想做的事」。但是,一旦進入個人活動的話就沒有了壓抑的必要。「真的是在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呢!」我想我是帶著羡慕的心情來看著HIDE的。在服裝方面他也有著先知能力,新的東西又能穿出異常的新意。總之,只有一句話:「了不起!」


然而,造物弄人,再次遇見這樣向著自己道路前進的HIDE時,已是98年5月,地點是——殯儀館。

1.5 HIDE的死改變了一切


HIDE死了——聽到這個消息,是在HIDE遺體被安放在品川區內的殯儀館的那天。

當然,我當時的頭腦陷入一片恐慌。我立刻搭上計程車,卻不知道該去哪裡。實際上我並不知道HIDE被安置在哪個殯儀館,誰都不能確切地告訴我。他們都和我一樣陷入了恐慌的狀態中,不知該說什麼是正確的。消息十分混亂,我只被告知了大概的地方。問了計程車司機也說不是很清楚,焦急的我從計程車下來,一路邊走邊找。
不知走了多少公里,就這樣走著走著……途中呼吸困難,平時的話已經是腳痛得要停下來了,可是,此時卻不知為什麼就是停不下來。後來,偶然地找到了那個地方。殯儀館的“會面時間”是到晚上10點,我趕到的時已差不多10點,不過怎樣還是趕上了。這就是像是冥冥中的HIDE告訴我他所在的地方,引導著我似的。「神是存在的。」我雖然呼吸困難卻從心裡十分感激他。

遺體安置所的我,作為最後一個訪問者,僅有5分鐘能與HIDE面對面。棺中的HIDE,是一副貫穿著我們值得自豪的人生理念,直至最後都是勇往直前的ROCK'N ROLL的容顏。我又動了感情,面對眼前的事實怎樣都無法相信。我不知不覺地對HIDE喚到:「喂,為什麼睡著了啊……」

第二天起,在築地本願寺的3日間,我參與了HIDE的密葬、守夜、告別式。與X的成員,在這樣的地方,在這樣悲傷的情況下重逢了,真沒有想到。而且,在放著HIDE遺體的白色棺木前,我們可以說出的只是:「最近在聽什麼音樂?」儘管我們是音樂家,儘管好久沒見,而也許這裡也不是說這種話的地方。但是……大家,只有說這樣的話。誰都無法接受HIDE已經不在這個世上的事,是為了逃避“HIDE的死”這個現實才這樣做的吧!儘管如此,湧出的淚水無法止住,YOSHIKI、TOSHI、PATA,還有我……和HIDE的家人只是寒喧了幾句,已經是說不下去了。因此,我很想去HIDE的家裡看看。

HIDE死後,媒體做了很多的報導。自殺、事故……但在我看來,這還是個事故吧!不,我只能這樣想。
大多的樂手背琴時,肩膀僵硬,頭頸也很痛,所以會去按摩,拉住頸部作矯正。HIDE也是這樣子,在門把上把毛巾打結掛在頭頸上,就死掉了。而且因為喝醉了,才會這樣睡著了導致死亡吧!「某種程度上吊住脖子,反而心情會變好。」他經常這麼說,而且HIDE也漸漸沒有“死”這種意識了吧!我這樣想。

HIDE死了,我的一切又改變了。特別是最初一年的痛苦。要想忘記HIDE的死,就自己弄痛自己的身體。因為一直飲酒,神志總是十分混亂。但是,事實上也想要繼承HIDE的遺志,認為必須要做些什麼。

那就是做音樂,所以又下決心開始做音樂。我認為大家都應該更深一層次地對“生與死”的問題認真地考慮一下。應該有自己的意見……究竟是為什麼而生存,考慮得出結果後,向著這個方向前進的話,這才是對的啊!
我現在,正在往前走著。這樣的勇氣,是HIDE給我的。對我而言,HIDE無論怎樣都還存在著。但是,沒有找到對此應證的語言。語言,並不是能用在所有的事情上的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